2017年的惊蛰

虽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温暖了许多,但同样的,初春也料料哨哨的冷了很久。高温已经逼近十五六度,然而低温仍在一度左右徘徊。这大概有二月末的那场雪的缘故吧?今年的冬天在十一月以一场盛大的雪华丽地拉开了序幕,在二月末以一场盛大的雪华丽地告别谢幕。然而就如同伍尔芙人生暮年的那一段独白一般,这华丽炫目的两幕之间,是漫长、昏暗、无可期盼的冬天。

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温暖,因而雾霾也就格外的浓重。今年的冬天我所写的文章里,提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"白夜"。这无关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彼得堡的极光与白昼,也无关贾平凹的浮躁与幻灭。这里的白夜,并非明亮的、漫长的白昼,而是漫长的、如黑夜般暗无天日的白昼。因而在这里,雨水和雪都没有降落。

但是在那些用整整半个月的阴霾换来的晴朗的日子里,大风从平原上将日光刮起时,这个冬天就像一盏冰冷而清透的灯。它如同我们所有人一样,所拥有的只是今朝今夜。

今年的冬天学校停课了许多次,第一次停课时,我语文考了全班倒十,那天我正在星巴克里面奋笔疾书地写着作业。当时我们都断定无论如何我们几个班是不会停课的。然而最终通知还是发下来了,那一刻我们都激动而惊喜。于是我一瞬间扔下了作业,于是我开始因不用第二天去面对语文成绩而兴高采烈。

在接下来的停课的日子里,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无所事事,每天一边赶着三天前的作业,一边在空虚的一天里等待“明天不复课”的通知。在那段日子里,我见到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白昼,哪怕说伸手不见五指,也只是略微略微的夸张了一下;我亦度过了我高二以来最无所事事的日子,我在寒冷和黑暗的教学楼里面坐着,趴在暖气旁边偶尔写上一点作业,更多的是每天混吃等死。我想起海子在冬天的“爱情 剑 马的四蹄”,而我想一想,我有什么呢?我没有爱情,这是必然的。我更没有剑与马的四蹄。我所拥有的只是今生今世今朝今夜,我没有诗意的世界,即使有,这个诗意的世界也不是今朝今夜的长安城。

新年伊始的那天,迎接这座城市的依旧是阴霾与停课通知。我不知道这个漫长的冬天何时会过去,我只有无所事事,无所事事和无所事事。那些日子里,我每天就是沉迷在竞赛和幻想中无法自拔。我剪去了齐肩的长发,我第一次开始渴盼去南方,我的梦里都是温和的风、南方的狭长的街道和花。我的母亲告诉我寒假我们也许要去杭州,而那个城市也成了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唯一的信念。让我离开吧,让我去南方吧,我发现我居然有了和那群民谣歌手一般的思想。

期末考试在复课后的两周就到来了,那也是我上高中以来总算取得了一次较为理想的成绩。出成绩那天我就在教室里面一边坐着一边想,我终于,可以,去南方了。

寒假被分为了去杭州之前、在杭州和杭州之后,对应的事件是学竞塞、去杭州和学竞赛。那些上竞赛的日子真的是这个冬天里面最美好的回忆了,那些没有暖气的教室、中午的阳光和大风以及每天的悠闲与恬然。我甚至觉得,即使到时候我没有拿到自己渴望的成绩,这些美好的回忆也足够我在接下来的年岁里慢慢品尝、玩味。我,如同那间教室里的某些人一样,希望着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停下来,因为它过于梦幻。

立春后的第三天,我上完课走回家的时候给我妈买了一束百合。

那个寒假里,我把黑帝的《motherfucker=redeemer》听了无数遍。

开学之后的日子依旧像是停留在冬天。寒冷没有褪去,大雪随时都可能会落下——虽然它们整整三个月都没有落下了。最后一场雪之后,天气逐渐地转暖,春天终于来到了。

过于华美的幕启与幕中之间,也许本就少有美丽的片段。森口老师只是在黑板上写了个命字,随着最后一笔刺耳而尖锐的声音,告白就猛然拉开了序幕。我个人猜测中岛哲也如此突兀的设计,应该也就是这个原理吧。

因而这个过于昏暗的冬天里的所有细碎的闪光与美好,都仿佛被那两场雪所掩埋了。这两场大雪道尽了本该贯穿在这个冬天的所有故事。

如今惊垫已至,我也不必再提起去年的前年的五年前的惊垫我都做了什么事。如今,我所拥有的依旧只是今生今世,但是漫长的冬天已经过去,美好的春天将要来临,而为了所追逐的梦想,我也将更加奋然前行。人生比音乐要曲折漫长的多,要做的,唯有忍耐与等待。